为了人心这块,圣上可谓是心机颇深——
给小四说门亲事,赶紧结婚生子,后而就可毫无留恋地将其送往边关,死活不论,反正留了后。
小四一半血为广国公府,一半血为皇室。
边关将士多是义气之辈,为了这一半广国公府的血,定是对小四大为欢迎,心门大开。
到时,单凭借着广国公外孙的身份,就能让边关将士毫不设防地听话、卖命。
到时,区区一个四皇子,不还是得听他景昭帝的?
德妃细思,当场发笑。
爹爹一生劳苦功高,晚年竟能被忌惮成这样。
爹爹常常教育边关将士们要忠于国,忠于这片好不容易得来安宁的土地。
可最后,他们忠了,一国之君却是不信了,还想着让小四过去硬生生寒了守国将士的心,这怎么能行?
所以,小四的婚事,必须得作罢,就算往后小四孤独终老,她也认了。
也好在这回圣上中意的对象是国师家的,国师夫妇她也算了解,虽贪财了点,但是个正派的,为国也可谓是尽心尽力。
这回赐婚,若国师夫妇聪明的话,想必也猜到了圣上的意图了。
她自不必多说。
思绪回笼,德妃又想到了那小太监的悄悄话——
“奴婢第一回过去,是辰时末,那时,圣上正不紧不慢地穿着衣裳从榻上坐起。那三寸和尚,就在床尾打着座。”
“奴婢本以为两人只是一同睡个觉罢了,可后来,圣上转身去看和尚时,奴婢却眼尖地发现,床的最里侧!还有一个人!”
“那人身形单薄,头上有乱成一团的发髻,恐为女子。不过,这女子一直到圣上下了榻,都一动不动。”
“奴婢瞧着甚是诡异,正想看个清楚,那三尺和尚就猛地将眼睁开看向奴婢,吓得奴婢啊……赶紧跑得远远的了。”
想到这里,德妃眼神暗了暗,女子……一动不动的女子。
“奴婢第二回过去,是次日将近午时。那时是在院子里,圣上在与和尚用膳,并没瞧见那女子身影。”
“但奴婢隐隐约约听见那和尚说什么亥时,长生不老,延年益寿,返老还童之秘法……圣上开怀极了,饭也不吃了,抱起和尚又向寝宫走去。”
“奴婢本想悄悄跟上去,但周遭总有人与奴婢说话,此计划便被硬生生打断了。”
德妃此刻只想发笑,长生不老?
此等骗术,历朝历代比比皆是,史书上就有大量记载。
她可爱的圣上难不成脑子空空?
正经教派满足不了他……如今改信邪魔外道了?
“因着上回听见那和尚说了亥时,奴婢也便在第三日亥时到了地方。可这回……却是叫奴婢大开了眼界,如今想起来更是冷汗直冒、汗毛倒竖。”
“夜黑风高,屋里不知何时已绕着床榻点上了两圈烛火。”
“圣上站在屋里的西北角,肩上扛着把锄头,待那三尺的和尚打上了坐,圣上就开始拿着锄头刨地。”
“咱们圣上何时下过地啊!但圣上刨地的手法却是格外熟练,那一声一声的刨地声……奴婢听得胆战心惊。”
“没过一会儿,地下有一抹白色露出,圣上蹲下身子的同时,和尚诵经声更大了。”
“约莫一盏茶后,圣上拖出来个女人,脸色发青,双眼大张……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!吓得奴婢险些惊呼出声!”
“二人将女人拖至床榻之上,圣上心情好极了,跟着爬上了床榻,那丁点儿的小和尚也去了床尾打坐。”
“诵经声响起,圣上宽衣,那事儿挺辣眼睛的,奴婢也不好细说。”
“而后和尚过去,边念经文,边在一旁撒着香灰,屋内烟雾缭绕,好似阴间地狱。”
“如此这般,直到烛火燃尽才算完。”
“仪式完毕后,圣上似乎睡了,而和尚还在喋喋不休地讲什么国师啊,脱离六道轮回的禁忌之法甚的……”
“圣上抱着腐尸,好似并未听清他在说甚,只重复点头。”
“后来许是圣上真的睡了,也许是那和尚问到想要的答案了,反正之后,那和尚爬回了床尾,打着坐闭着眼,也似是睡着了。”
后面连喜见他们都睡了,也实在没什么看头了后,也便走了。
德妃神色复杂,好似被什么东西辣了眼睛,皱着眉头眯着眼,非常不理解。
但一想到自己曾与此等重口之人生下了小四,她就感觉自己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。
“纤云——”
实在忍不住,德妃拉长脖子朝门外喊了一声。
“诶,娘娘。”
听见德妃的召唤,纤云从门外开门走了进来。
“传太医过来给本宫瞧瞧身子。”
“传两个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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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头辛夷转醒,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一旁依旧熟睡的顾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