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云琅复又问道:“他女儿被嫁去了哪儿?那姑娘就这般甘愿?”
那人回道:“那当然是不愿的。别说寻常女子落到这步田地都得闹一闹,那黄瑛可是个烈性子!之前便吵着要进学、要和老黄一样出去做生意,平日里又时常夜不归宿,自诩要做个侠女,听到他爹要把她嫁人,气得差点儿离家出走呢!”
“那后来又如何嫁了?”
“还不是老黄叫了几个壮汉把她绑上了花轿,唉,丰梨县那个穷地方,唉,这孩子命苦”
那人说完便兀自感叹起命运。
二壮听得动容,想到自己先前身陷黑窑厂,不免嗟叹一声:“幸好我遇着了公子。”
家贫被卖是常有的事,能否遇着贵人便是命里的造化。
二壮至今回想起遇到秦羽的那天,还是很不可思议。
那时初来乍到的秦羽一个人瘦削又无助,正巧遇上饥荒,人人都是自顾不暇,而秦羽在看到自己时,却肯用身上所有的积蓄来换他,不仅黑窑厂的主人吃了一惊,二壮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毕竟他当时比秦羽还瘦。
一个看着就活不过几天的人,被买走只有一个可能,便是被当作口粮吃掉。
然而秦羽买下他后不仅没有要吃要剐,还给他东西吃,还起了名字。
“我家只我一子,你是第二个,又这般瘦弱,便叫你二壮吧。”
秦羽随口一句,二壮像做梦一般,重获新生。
想到这,二壮回过神,小心翼翼看向秦羽:“公子,真的黄瑛应该还没死吧?”
二壮同情黄瑛,他希望这个命苦的女子也能遇到贵人。
秦羽喝了口茶,回道:“现在还不确定。”
解云琅也道可能性很多,要想进一步推断,还需去黄家探探。
二壮点点头。
“走吧。”
四人又坐了一会儿,解云琅谢过那男子,招呼其他人一块儿动身。
离开茶馆,沿着巷子直走,众人顺着那人指示的方向,一路寻去了黄家。
柳垂墙外,燕落檐下,巷子长且深,一路上都没遇着什么人。
空气中隐隐有股浑浊的酒气,刺鼻又腥臭,秦羽捂了捂鼻子。
“就是这儿了吧?”
四人走到巷尾,在一户木门前停步,方吉先敲了敲门,里边立刻响起妇人的高声和脚步声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,一晚上都去哪”
然而门一开,妇人看到四个陌生人,脸上的怨意立马转变为窘迫:“几位是?”
解云琅开口道:“敢问是黄家么?”
妇人一看解云琅脸上的青紫,眼中瞬间充满恐惧,差点儿要给他跪下:“大人赎罪!大人赎罪!老黄他千不该万不该冲撞了您,银子我们一定赔,求您不要报官!”
解云琅明白是误会了,扶起妇人解释后,默默瞥了眼秦羽。
秦羽一脸坦然地看回去,同妇人道:“这位是丰梨县的知县,想来询问些您女儿黄瑛的情况。”
妇人的注意随即又回到解云琅身上,一听是知县大人,她赶忙将人请了进去。
黄瑛家并不很大,只有一间屋子和一间厨房,院子里也堆满了杂物。
解云琅和秦羽勉强能坐在屋里,二壮和方吉就只能立在门外,当两只镇宅兽。
妇人自称姓李,旁人都唤他李婶。
“敢问大人,我女儿她犯了什么事,需要您亲自跑来一趟?”李婶战战兢兢道。
解云琅从怀里取出一只木镯,李婶认得是黄瑛的东西。
“数日前,黄瑛不幸失足落崖。”
依目前的情况来看,解云琅无法确定“黄瑛”究竟是死是活,因此只得先假定死者是黄瑛,将死讯告知家属,倘若黄瑛还活着,则是喜出望外,倘若已死便是早作打算。
此话一出,李婶脸色倏地一白,差点儿倒下,解云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,秦羽在一旁安慰道:“死生乃人之常态,黄瑛生前多行善事,来生福报无量。”
李婶瞪着空气,断断续续地呼吸了几口,像是被什么给拽回来似的,随即愣愣坐在凳子上,盯着木镯发呆。
解云琅看了眼秦羽,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,小声同秦羽道了一句:“你这话还真管用。”
秦羽也小声回道:“贫道从未失手。”
解云琅点点头,看来带他出来真是个明智之举。
二人陪着李婶坐了一会儿,天色渐晚,门外忽而传来脚步声。
一个黑黢黢的人踉跄着出现在门外,垂着脑袋走了进来,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味。
秦羽和解云琅还没看清来人,李婶一闻到味道便“蹭”一下站起,抄起凳子就冲向那人。
二人惊了,赶忙让二壮和方吉拦住她。
“你个老不死的!老娘跟你拼了!”
任谁也没料到李婶力道大得惊人,二壮和方吉被她生生推了开,她一人拿着凳子砸向来人,来人条